今天又到了洞头,一大早,从海边经过,车窗外很多渔民在作业,阳光底下格外像美丽的画卷。洞头让我想起厦门,都是海,都是闽南话,只是洞头更是淳朴的海岛,到处能见到赶海的人们。入夜,一个人又没事做了,每次来洞头就觉得时间很多,这种感觉挺不错。在洞头县城唯一的一条商业街——窄窄的中心街上闲逛,看到电影院门口的海报正好是《夜宴》的海报,好吧,反正也没事做,上次在温州花了50看《夜宴》,这次在洞头再花上8块钱看一场。
今天是《夜宴》在洞头上映的第二天,昨天没来,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今天电影开始的时候我数了一下才8个观众,后来慢慢多起来,也不会超过20个。我特意保存了电影票,如下说明:“银海娱乐总汇”——明星电影院,边上写着小字“敞门入场,对号入座”。看设计的样子好像是20年前的风格,也让人想到那时电影在洞头县城应该是相当重要的娱乐方式,“敞门入场,对号入座”说明以前看电影是排队进场的,人很多,自然要对号入座。那时侯的电影院里会有香烟、向日葵、汽水等叫卖,后来,这里所谓的“银海电影院”也慢慢陈旧了,没落了,现在进去根本不需要什么“敞门入场”,二十年前我们的哥哥们没钱买票是偷偷翻墙进去的,现在人们都懒得在电影院门口驻足。而且洞头电影院的设备实在太破旧了,椅子依然是至少十年前的,电风扇不是挂在天花板上的,是放在影院后座对着前排吹的,这一点上泰顺电影院要好多了,不过音响效果是不错的,基本跟温州的电影院差不多,这一点上泰顺电影院又糟多了,在泰顺县城只要没事我就会花5块钱去看场电影,但是今天夏天看《哈利波特》的时候发现两台机子中的一台音响系统基本坏了,音效很差,期间看了很多场电影都是一个毛病,直到九月末泰顺电影院彻底关门了,听说是在装修了,希望变得更吸引人。原来泰顺电影院虽然是5块钱一场电影也是很少观众的,只是在他们偶尔冒险在街上开着他们的破货车宣传偶尔放映的三级片的时候观众才稍微多一点。
话题转到二十年前的我们的乡村电影院,甚至再早几年,那时侯我们那个山区最大的娱乐就是看电影,我出生之前的几年父亲就是一个乡村电影放映员,今天晚上这个片子在这个村放了,明天带到另一个村去,有的是露天电影,有的村有人民大会堂可以放映,大人都是一场电影5分钱,那时侯看电影大家是不会厌的,哪怕一个电影看上几十遍,他们这个村看完了会赶到另一个村继续看同样的电影,那时侯懂普通话的人很少,基本上就是看画面,大多是革命题材的电影,山区没有通电,都是用发电机发电放映的。直到90年代初,我们的乡村电影还是很火爆的,我们村是有人民大会堂的,一台电影放映机,电影放完一个胶片就拿下来再换上一个,中间经常会遇到放着放着胶片就断了,很简单,剪掉一小节接好了胶片再放,到了下一场就有一小部分看不到了。后来村里通了电,电压却是不稳的,我们晚上在看电影的时候看到放映机边的唯一一盏电灯也是忽明忽暗,但是我们都是很着迷的,不能因为电压小的时候就停下来,于是机器的运转就因为电量小而慢速了,电影里人的讲话速度特慢,女人讲话的声音很像男人,有时候就因为这样放映机的一个像电筒的灯泡的照明灯泡就烧坏了,他们会想出很多办法,比如直接把手电筒开着代替那个照明小灯泡,结果在低电压的情况下效果反而更好。
后来是村里很多年轻人出去打工了,在家的家里也有了电视,关键还是山区的人越来越少了,到了90年代中期我们偶尔去让村里的放映员放电影的时候我们一共才10个观众,不过当时也是一场电影能凑到10块钱也就会放映了。再后来,电影被迫撤离了,乡村电影院几乎消失殆尽。
再说到像泰顺、洞头一类的城镇电影院,在80年代的国产电影垄断时期是很辉煌的,到了90年代票价和城市的电影院一样一路攀升,后来实在让人无法接受了,把一大批影迷挡在门外,直到无法经营了,变成私人承包,再遇到前几年(三四年前吧)的城市电影院5元票价的改革,城镇电影院的票价又跌下来了,基本是大人5元一场电影,但是即便如此也没能挽回电影院观影人数越来越少的趋势,不管中国电影本身进行了什么改革,什么大片一个接一个,对城镇电影院来说几乎没有影响,泰顺电影院穷得连放映机音像接口出毛病都懒得去修或没钱修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
一晚上放映一场电影的乡村电影已经基本消亡了,在温州城镇电影院也在变得没落,或许这是历史必然,但是说起来是很可惜的,至少在我的感情上。小时候露天电影给我带来的乐趣是说不尽了,大家都是影迷,到了乡里,那时侯叔叔还会带着我和哥哥夜里看完一场电影回到家里教我们唱电影主题曲,几乎是在他那里的每晚我们都去看电影。
曾经的乡村电影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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